媽媽,如果我是你的手機就好了,
你的“起跑線焦慮”,正在把孩子逼上絕境,
爲人父母,誰不是一邊內心瘋魔一邊逐漸成佛。
三個故事,三種悲劇。
作者:K叔,來源:Kris在路上(ID:krisgtd),經授權發佈
這是一個悲傷的真實故事。
小慧今年16歲,花季的年齡,卻在某個夜晚永遠地離開這個世界。
死因,是機械性窒息,兇手,是他的親生父親,作案工具是一條晾衣繩。
小慧,被自己的父親,親手勒死。
這個父親爲什麼能如此殘忍?
虎毒尚且不食子,爲何他卻禽獸不如地將自己的親生女兒殺死?
我在剛看到這條新聞的時候,也懷着深深的憤怒,不光是以一個父親的名義,也是以一個人的名義,對他譴責唾罵。
但看完了他們的故事,只剩下沉默。
小慧在1歲多的時候,父母發現她不會走路,也不怎麼說話,心裏着急就帶她去醫院,結果診斷結果是:腦癱,一級智力殘疾人。
孩子病了,最傷心的一定是父母,夫妻二人忍住悲傷,帶着孩子到處治病。
這一治,就是十五年。
這十五年,因爲治療費用太高,兩個人收入又低,東借西湊欠下一大堆外債。而小慧的父親苦於生計,深陷痛苦之中,養成了酗酒的習慣。
夫妻本是同林鳥,大難臨頭各自飛,儘管我一直不相信這句話,但現實殘酷。
因爲孩子不見好轉,因爲家境堪憂,也因爲丈夫的酗酒,小慧父母經常吵架最後只得離婚。而小慧留在了父親身邊,父親一人獨自帶着她生活,繼續治病,繼續苟活。
小慧慢慢長大了,自理能力依然很差,而小慧父親一個人既當爹又當媽,白天干活,晚上還要照顧小慧,每隔一段時間還要帶着小慧四處尋醫。
久而久之,小慧父親的痛苦越來越深,“爲什麼我過不上正常人的生活?”
這天夜裏,他喝了2兩酒,然後讓小慧去洗腳,小慧卻磨磨蹭蹭不去,他一下子火上來了。
同時想起前幾天小慧來了例假把家裏搞得亂七八糟的場景,接着又想起了這些年帶着小慧到處看病的窘迫,再加上前段時間一個美國的專家給小慧做了一次診斷,本已經燃起希望但最後的結果依然是“無法治癒”。
他又想到了接下來的日子,依然要繼續這麼活下去,揹着一個傻姑娘,痛苦地活下去。
他對孩子的愛已經被無盡的痛苦淹沒,只剩下了深深的恨。
恨女兒把他的人生毀了,恨女兒讓自己再也無法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了。
悲恨交加中,小慧的父親剪下了樑衣繩,緊緊套在小慧脖子上。十幾分鍾後,小慧不再動彈。
小慧死了,在死前她的最後一句話是:“爸爸,放了我吧,我以後一定聽話!”
但父親並未鬆手,直到小慧徹底停止了掙扎。
第二天,他電話告訴前妻小慧的死,之後報警自首。
在庭審的時候,小慧父親幾度哽咽,他說:
在看守所我反思了7個多月,才知道自己的錯誤和罪行。
之前,我仍抱有‘孩子是我帶來的,我就有權結束她的生命’這種錯誤的想法。
現在我也吃到了苦果,我會努力改造……
第一個故事講完了,讓我想起了另一個故事,同樣悲傷。
2017年5月9日,一個83歲的老人趁家人離開,給自己46歲的兒子餵食了60粒安眠藥,然後用棉墊捂住兒子的面部,再用絲巾勒住他的脖子,致其死亡。隨後,老人投案自首。
兩個故事的相似之處是:
被害的兒子同樣患病,大腦發育不良及軟骨症,生活不能自理,三十多歲的時候大腦衰退加快,肌肉萎縮,長期臥牀。而照顧他的就是生他的老母親,也是殺死他的老母親。
兩個故事的不同之處是:
老母親殺子並非痛恨孩子讓他無法過上正常的生活,而是擔心自己很快離世,卻無人再來照顧自己的傻兒子。
老母親在庭審時候的話,讓在座的人無不涕零:
我照顧他很辛苦,自己年紀大了,身體又不好,我擔心自己先他離世。
一個星期前,我思想鬥爭了很久,產生了喂他吃安眠藥,讓他在沒有知覺的情況下弄死他的念頭。
在庭上,老母親被問到是否想過讓家裏其他人照顧被害人時,老母親哭着說:
他只有一個哥哥,我不能把一個那麼重的責任給大兒子。
是我自己對不起他,生成他這樣,害他受苦,我寧願自己犯罪,結束了他痛苦的人生,好過他生不如死。
一個殺女,爲恨;一個殺子,爲愛。
兩個悲劇,唏噓不已。
以前覺得這些故事離自己很遠,但在山裏支教那一年真實地感受了那些令人無助的現實。
當時我支教的學校是在距離縣城十幾公里的村子裏,那個縣是國家級貧困縣,那個村是縣裏的貧困村,全村最好的建築就是學校。
班上的學生,絕大多數家境不好,支教一年,很多孩子們幾乎都沒有換過衣服。
因爲山裏冷,夏天也要穿外套,而那個外套基本上一年都不換,夏天就在裏邊穿短袖,冬天就在裏邊穿棉襖。
所以,我現在回想起那些孩子們,有時候長相可能忘記了,卻依然記得他們穿的衣服。
有個小男孩,成績中上,不愛說話,校長跟我們說,他是學校裏最窮的一個學生。我們便找時間去家訪。
那天,進了孩子家門,被徹底震驚。家徒四壁,光線昏暗,一個炕,加一個被火薰得黑乎乎的竈臺,一口破黑鍋,加幾個碗,還有兩個板凳,一個小桌,這就是他的家。
炕上被褥很髒,被套上縫了很多補丁,幾個小洞漏着裏邊泛黃的棉花。
孩子的父親離世早,只剩母親一人把他拉扯大,積勞成疾,前幾年中風半身不遂,只能長期臥牀休息。我們去的時候,孩子的母親想要下地給我們倒水,孩子趕緊把母親扶起來,“媽,我去。”
然後孩子端着一個破了角的茶缸,還有幾個同樣破損的碗,倒滿了水給我們端過來。
我們都偷偷地抹了眼淚,因爲我們知道,家裏連像樣的杯子都沒有。我們湊了些錢留下,算作心意,但孩子和母親非不要,硬是拉扯了好久。
孩子哭了,用並不標準的普通話說:“謝謝老師,但錢我真的不能要。”
我們說:“這錢是借給你的,你好好學習,以後考上北京,再來還我們!”
三個故事都講完了,本來只想講故事,但還是想多說幾句:
這個世界並不公平,投胎這件事只能認命。
大災大難的悲劇和大富大貴的喜劇,就像是橄欖球的兩端,正態分佈的兩角一樣,屬於極少數人,而剩下的我們,大多數處於中間位置,不悲不喜,平平穩穩度過一生,就是幸福。
三個故事,三種悲劇,都可以一定程度上被一個叫“錢”的東西搞定。
當然錢治不好孩子和母親的病,但至少可以讓他們平平安安地活着,並且活得足夠體面。
即使不幸,但至少不會因爲“錢”而更加不幸,不過小富即安的人也別僥倖,飛來橫禍或許就像《死神來了》向你靠近。
既然大部分的禍事都可以通過錢來得到適度解決,那麼就早點認清這個道理,多賺點錢,讓自己和家人的生活好一點,再好一點,讓自己在可能到來的災禍面前多一點點底氣。
改變命運是小概率事件,但並非毫無可能。
那些相信階級固化的人,基本上都排除在概率之外,固化了自己的階級;而抗爭命運的人,獲得重生的概率則要大很多,打破階層。
悲觀的人,認爲世界的底色是悲涼的。但至少,我們可以給悲涼的底色,塗抹一點叫做“愛”的東西。
就像故事裏提到的那些悲劇人物,他們太苦了,苦得再也無法獨自走下去。
那麼,社會是不是可以多一點關注和幫助,養老院、福利院、福利機構又或者僅僅是我們每個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