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輕時覺得日子過得慢，盼望孩子儘快長大；年老時感到時間飛逝，留戀與孩子相處的時光。
原標題：薑老辣的“芳華”（之八）
爲 了 孩 子
子女是上蒼賜予我們最珍貴的禮物。
年輕時覺得日子過得慢，盼望孩子儘快長大；年老時感到時間飛逝，留戀與孩子相處的時光。
孩子讓家熱鬧起來。生活雖然清貧，但生機勃勃。責任重了，樂趣增加了。爲了孩子甘願付出，想讓他們平安，活得比我們好。
聰慧的大女兒
大女兒冰冰圓圓的臉，小巧的鼻子，周正的嘴巴，黑黑的彎眉毛下面，一雙天真好奇的大眼睛，眨巴眨巴的，會說話。
我出差常帶玩具回家。買過一隻上發條能跳的“鐵皮鸚鵡”，還有能自動跑起來的玩具“少年牧鵝馬季”。我用畫着洗衣圖案的小畫片教她看圖說話，反覆給她讀小畫書《小柱頭智送雞毛信》，冰冰很聰明，很快就能看着畫面流利說出文字內容，那時她還不到兩歲。
1973年，大女兒患肝炎住院，我愛人全天陪伴。我借來小人書《貓和老鼠》，花了一個晚上用廢製圖紙照着原書畫了本“新”書，還塗上了顏色，第二天送到醫院。於是，媽媽拿着名副其實的“繪”本給冰冰講：“老鼠啊，尖尖嘴，灰灰皮，細尾巴，長鬍須……”女兒聽得入了神，也是沒幾次就能背誦出來。
平時孩子易患感冒，經常夜裏去地區醫院看兒科急診。醫生通常給打一針“安痛定”，拿點“四環素”藥片。因爲“四環素”的影響，至今，大女兒的牙齒仍灰濛濛，大夫稱這是“四環素牙”，也是一代人的烙印。
冰冰初中就學會了做飯。暑假期間媽媽帶着二女兒迴天津，大女兒就留在邯鄲給上班的爸爸做飯，有幹有稀，有飯有菜。
郭牌洗衣機
住在中學校園，兩排平房二十戶共用一個水龍頭。水管可是孩子們的好去處，夏天成羣去洗臉、衝腳，張着嘴對着龍頭就喝水，沒有大人來接水是不會輕易離開的。人多水少，用水很不方便，接水往往要排隊。
學博洗衣服只能選在夜深人靜時分，搬個大盆在水管旁，就着月光洗起來，不管盛夏還是嚴冬，往往洗到深夜。後來，市場上出現了洗衣機，她說：“我就是‘郭’牌洗衣機。”
小妹來了
和頭胎生產不同，這次愛人提前住進天津最好的中心婦產醫院，享受了一流的醫護。但是，因產後情緒波動，突然“回奶”，奶水枯竭了，回到邯鄲，只好給孩子改喂牛奶。
每天我要起大早去一公里外邯鋼生活區的供奶點買牛奶，清晨五點排隊，經過望眼欲穿的等候，方能迎接到“生命汁水”。
那時候的牛奶“稀湯寡水”，孩子吃不飽，夜裏就哭鬧。每每哭聲響起，我和愛人聞聲而動：她迷迷糊糊摸到孩子，抱起來安撫，我直奔院子裏的廚房，打開蜂窩煤爐的風門，加熱牛奶。校園的夜空，只聽見我們家嬰兒的哭聲，寂靜中顯得格外響亮。我把牛奶加熱後，灌入燙過的奶瓶，再放到一盆冷水中，晾到滴到手背感覺不燙時，接力般傳到孩子口中。剎時，校園寧靜了。
爲了給孩子增加營養，我們自己養雞。我從東北老家抱回兩隻母雞，在邯鄲又買了三隻草雞，爲五隻雞建立了檔案，按名字考勤，產蛋多者獎勵玉米粒。鄰居鄭老師也養雞，是著名的“萊杭”雞，個個英姿颯爽，遺憾的是他們家的雞“放風”時太過放肆，經常啄食小孩手中的饅頭，我家小妹對此心懷恐懼。
小妹沒有多少新衣服。姥姥給買了紫色發亮的小褂和蟹藍色上衣，兩件換着穿。鄰居於老師管小妹叫“二軸子”，大概因爲小妹那陣子不太愛笑。其實，小妹眼皮很活，見到姐姐挨批評，就格外老實，她會在媽媽剛剛生氣的時候立馬拿起掃把作掃地狀，媽媽覺得好笑，此招幫小妹逃避了許多數落。
到了買玩具的年齡，小妹想要玩砂子用的小鏟子、小桶，我沒給買，主要顧慮玩砂土髒，而且，我還特地去買了一個21音階的木製小鋼琴，想讓她玩點高雅的，小妹對此毫不領情。如今想來，他們那個年齡，小桶、小鏟就是她的最愛！
姐姐長小妹五歲，姐姐“言傳身教”，給妹妹很大影響。姐姐愛學習，妹妹愛動腦；姐姐凡事謙讓幾分，妹妹時時崇敬幾成。有姐姐照應，父母也省心不少。姐倆有伴，吃飯不用督促，睡覺不要哄着。我們常感慨小妹在我們不注意的時候突然就長大了，妹妹的“不經意成長”包含了姐姐的示範作用。妹妹依賴姐姐，不敢得罪。有些好的吃食，自己捨不得入口，還要拱手讓給比較饞的姐姐。姐妹倆性格之差異由此可見一斑。直到現在，姐姐還是對新奇食品百無禁忌，妹妹除了正餐，極少吃零食。
1976年毛主席逝世，各處設立靈堂，花圈滿處，悲歌四起，單位組織弔唁，人人臂戴黑紗，胸系白花，排成長隊緩緩走過。老一代無產階級革命家走了，未來將會怎樣？鄧小平的復出點燃了中國的希望。
在政治動盪的年月，我們的女兒悄悄地飛速成長着。
天津包子
長女小學三年級第二次患肝炎，治癒出院後，我們決定讓她休學半年，去天津“療養”，兩個女兒在天津姥姥家“會師”了。
兩個孩子的到來給兩位老人增添了工作量，也帶來了樂趣。姥爺帶他們去北寧公園遊玩，餓了就在公園的餐廳吃特色小籠包或鍋貼，姥姥還專門買來水蜜桃給孩子解饞，經常買西瓜消暑。山東水煎包店，是她倆經常光顧老店，“狗不理”的包子也要嚐嚐鮮。晚飯後還要和姥爺去北站，看一看下車出站的人羣，遛彎加解悶，生活悠閒適意。
一段時間下來，兩個人都胖了，成了“天津包子”。
孩子的小學
冰冰回邯鄲沒有降級，繼續到原班上課，雖然休學半年，成績依然最好。現在還保留着1981年7月13日學校給家長的通知書，上書：政治99分，語文100分，數學98分，常識100分，音樂優、體育優、美術98分。品德也好，是少先隊大隊長、班幹部。冰冰所在的勝利街小學還專門請我前去作報告，談如何教育孩子。
小妹上小學時不到七週歲，學校離家很近，是一所實驗小學，師資力量強，學校規範。小妹的學習成績總是數一數二，到市裏參加查字典比賽得了一等獎。小妹學習成績優秀， 性格文靜，舉止穩重，說話慢聲細語。小妹的學校也請我去講怎樣培養孩子，其實，這哪裏是我的功勞，媽媽的教育才是根本。
錯誤圈
我的兩個孩子都敬畏媽媽。媽媽是老師，善觀察，媽媽的眼睛是“愛克斯”光。媽媽嚴肅認真，誰犯了錯，說不清楚，根本過不了關。另外，媽媽在家庭中的地位也是不可撼動的——絕對一把手，甭指望別人可以說情救你。孩子犯了錯，絕不輕易放過。站“錯誤圈”就是一例。 “錯誤圈”是用粉筆就地劃的一個直徑約40公分的圓圈，哪個孩子犯了錯誤，就自覺站到裏面。要求站得直，講清楚錯在哪裏、今後的改正措施是什麼，合格了才能出圈。一般情況下，大女兒站圈的次數多些，她性格倔強，不輕易認錯。小妹則極少站圈，她轉彎快，會觀察大人的喜怒，一般不會撞到槍口上。我可憐孩子，有時講講情，郭老師十分反對，認爲我起“反作用”，居然讓我也站“錯誤圈”，豈有此理！
大女兒上了中學，正直善良，樸素大方，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，品學兼優，擔任學習委員，還是一位優秀團幹部，曾到省會石家莊參加過共青團代表大會。在家裏她是老大，是老二的表率，父母對她的要求也高些：不讓着妹妹不可，學習成績不好不行，不愛勞動不成。說到姐姐對小妹的示範作用，真是全方位的，姐姐是妹妹的“主心骨”，遇事可以不問爸媽，但必須得問姐姐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