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婆,我下班了,不想回家,也沒地可去。一個人開着車漫無目的地遊蕩,不知怎地就開到了這個小巷。等我反應過來時,發現這個小巷是一個死衚衕。
老婆,我下班了,不想回家,也沒地可去。一個人開着車漫無目的地遊蕩,不知怎地就開到了這個小巷。
等我反應過來時,發現這個小巷是一個死衚衕。
我被迫停下車。既然來了,就下去走走吧。
我點了一根煙,深深地吸了一口,嗆得眼淚都出來了。突然想起,我戒煙已經十幾年了。
這是一處破落的民宅,高高矮矮拆了一半的樓房,遠處廢墟一片。
我像幽靈一樣晃悠,目力所及空無一人。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,試圖清晰再現近期的各種生活事件。奈何腦子裏的思緒像一鍋沸水,不停地往外撲。
我歎了一口氣。繼續漫無目的地走着。
夜幕降臨,點亮了萬家燈火。我眺望遠方,尋找着,尋找着那一盞照亮我歸途的燈。
突然疼痛襲來,低頭看,原來煙火已經燒到了煙蒂燒到了我的手指。我扔下煙頭,並狠狠地捻上一腳。
我們家的燈還在亮嗎?
噢,已經不是我們家的燈了。是你們家的燈。我們已經離婚了。
我娶了別的女人,她現在是我的妻子。我卻從來沒叫過她老婆。
十八年了,我心中的老婆只有一個,那就是你。我叫了你十八年老婆。可是,你為什麼要放手?為什麼?我玩夠了就會回家的啊。
你熄滅了為我照亮的燈,你關上了為我敞開的門,你拒絕了一顆回家的心。你説,從此以後我們是路人。是路人。
你真狠心。
我坐在小巷盡頭的石板凳上。我的右手邊是坑坑窪窪的一片菜地,隨意地種着一些不知名的菜,長着一些不知名的草。看樣子,當時種菜的人,只想到播種,沒想過打理才是長久的事。
一片黃葉在我眼前輕輕飄落,我轉過身,發現了兩棵碗口粗的銀杏樹,並立着。
秋季是銀杏樹最美的季節,她脱去綠裝,換上金黃的外衣,時不時隨風飄舞,葉落滿地。
“你揹着我走過這條時光隧道,才能證明你是愛我的。”
你嬌嗔的樣子像極了無理取鬧的孩子。
我揹着你走過一條道,就能證明愛你了?沒邏輯。
心裏想着,我還是照做了,我喜歡這樣的你。
你雙手環繞着我的脖子,胸口在我的背上起起伏伏。
你問:我們會一直相愛,永遠在一起嗎?
我答:會的。我願意就這樣陪你一起,慢慢變老。
你充滿深情地問,我發自肺腑地答。
當時當地,一切都是真的。
可是,現在,坐在空寂陰冷的青石板凳上的我,被時間狠狠抽了一記耳光,並被指責為一個騙子。
嗯,你也曾聲嘶力歇地罵我是一個騙子。
十八年了,我心裏有你是真的,有孩子是真的,有家是真的。
我出軌了,也是真的。
我不想為自己找任何藉口,也不想為自己辯解。在你心中,我已經是一個萬惡不赦,陰險狡詐,不負責任,隨心所欲,始亂終棄的人。
無所謂了,一切都隨風去吧。
你哭也哭了,吵也吵了,鬧也鬧了。我錯也犯了,心也變了,情也遠了。我們都清楚,回不去了。
只是,你明明渴望我留下,卻將我越推越遠。我明明只是一時糊塗,卻弄假成真。是你太較真,還是我不成熟?我不知道。
你一直説我不成熟,我卻責怪你太較真。
歸根結底,是瞭解不夠,理解不深。
當年,我的心貼着你的心。現在,我們的心與心之間隔着懶惰,隔着冷漠,隔着爭吵,隔着誘惑,隔着相互指責,隔着不懂換位,隔着麻木不仁,隔着人性,隔着現實。
二十多年的感情,十八年的婚姻,我的放縱不節制,你的緊逼不寬容,終於在漸行漸遠中,我們的婚姻走到了盡頭。
你在離婚協議書上寫,兒子歸你,兩套房產每人一套,60萬存款每人30萬,車子歸我。每月我支付兒子撫養費3000元。
老婆,你為什麼不像有的女人那樣,蒐集我出軌的證據,逼着我淨身出户呢?
你永遠都是那麼單純。那些複雜的物質的世俗的東西你註定這輩子學不會了。
重感情是你的優點,只重感情會給你帶來傷害。
記住我的話,再遇到喜歡的男人,不能過於重感情,切記切記!
男人這東西,不能慣。
我修改了離婚協議,兩套房子都歸你,60萬存款歸你。車子歸我,這輛車我開得順手,你用存款再買一輛吧。每月我支付撫養費1萬。畢竟,你年入10萬,我年入50萬。沒有我,希望你和兒子的日子也能過得好一些。
天黑了,風起了,我該回去了。
我回去的房子不再是我們的家,是我和另一個女人的房子。是的,是房子,不是家。
和她結婚沒多久,我就不想回去了。我和她的關係是一場誤會。我和你説過,我玩夠了就會回家的。
但是,你關閉了家門。我怨恨你,更清醒是咎由自取。
從小到大,我一路讀書,讀完小學讀中學,讀完中學讀大學,讀完大學讀碩士。
各種考試,一路拼搏,從小到大沒玩過。工作後,考職稱拼晉級掙獎金,結婚買房子買車生孩子。
我累了,讓我歇一歇,喘口氣。
離婚後,每個週末,我們帶孩子一起出去,我都恍惚覺得我們還是一家人。與老朋友説起你,我依然習慣説“我老婆”。
不知道以後會怎樣,我的腦子裏一團亂麻。
只知道,我們共同的家,我再也回不去了。
老婆,我要回到另一棟房子裏去了,再見。